时间:2024-06-07 16:36 | 栏目: 词语大百科 | 点击:次
裴恕春日以来似乎更加嗜睡了,感觉他脸色不好,日光下皮肤苍白到透光。
她小心寻了个毯子为他盖上,蹭到他怀里,贴上他胸口,闭眼。
早上起太早,温知窈没一会儿就睡着了。
等她醒来天已经黑下去了,轰隆tຊ的雷声混杂在大雨中,水珠砸在地上噼里啪啦的。
她没有睡很久,应该才刚到用晚膳的时分,因为下雨,天瞧着黑透了。
躺椅放在屋檐下,她没淋着雨。
只是毯子掉在地上,湿答答的贴在台阶上,她是冷醒的。
身边没人,温知窈迷糊了会儿坐起,“掌印。”
殿内没有一丝光亮,他不在吗?
走进去,昏暗中温知窈被坐在桌前的人影吓了一跳,“掌印怎么不点灯?”
外头乌云压境,遮挡月光,比眼睛先察觉到不对的是鼻子。
温知窈闻到股很浓烈的血腥味,外头的风卷起雨水吹进殿里,男人缓缓抬眸。
黑衣墨发,衬的他脸色越发苍白,整个人散发着嗜血的煞气,黑眸中一片骇人的猩红。
门啪的被风刮合上,温知窈吓的一颤,不自觉后退了半步。
看到他左手握住把刀,微微颤抖,鲜血淋漓,顺着刀尖嘀嗒。
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似的,紧握,“滚。”
“你,怎么了?”
声音发颤,在雨夜细弱。
他这个样子森冷可怖,像失了控制的野兽,令人毛骨悚然。
裴恕从不失控,他更多时候是平静,无波无澜的,尽在掌控中的成熟感。
“你的手,不能这样..........啊!”
大手掐死她的下额,力道大的似乎能生生将她捏碎,阴翳猩红的眸中杀意露骨。
疼的温知窈用力挣扎,“掌印,我是窈窈,你怎么了。”
“让你滚听不懂人话?还是你觉得自己重要到我不会杀你。”
“我不是那个……”
捏住她下额的手向下掐住她脖子,男人站起,将她撞上身后的柱子,分毫不留情。
背撞的她眼前发黑,惊呼声卡在喉咙,他的大手愈发收紧。
窒息感侵袭,温知窈无意识的挣扎,但她的力气和裴恕相比微不足道。
“图个有趣才许你日日过来,娘娘真把自己当个玩意儿。可惜了,早知道不如养狗,狗识时务,更听话。”
头疼欲裂,裴恕闭了闭眼,压下眼前不停闪过的刺目光斑。
“我就不该生你,为什么,为什么是你活着!”
雨水冲刷不掉浓重的血色,入目皆是血红。
母亲爱他,但更爱父亲。
眼睁睁看着父亲死在眼前,肚子里的孩子被挑出来。
她剩着一口气,血红的眼睛怨毒,身体里边流出鲜血,边咒骂他。
“你就是索命的鬼!我宁愿你当初早早夭折!”
站在冰冷的雨水中,裴恕第一个恨的人是他自己。
他是那样厌恶自己这个无能的废物。
即便他尽了一个十来岁孩子能做的所有。
如果他再快一点赶过去,是不是能阻止父亲的死,阻止他们对母亲施暴。
如果他出生时母亲就将他掐死,而不是精心将他养大,他就不会害死他们。
他是怪物,长大后会吃了自己父母的怪物。
一把大火,烧掉眼前的一切,泼了油的火势,竟然连大雨都不能将其熄灭。
被抓回去,水牢中困了一个月,他不敢死。
死了要见父母,还是未出世的妹妹。
他害死了他们。
家罚,关他在地下兽场,与狼搏斗。
一批又一批狼,死了一只就放一只出来,撕咬他的身体。
无数个夜晚,外头不停的下雨,雨声哗啦哗啦,震耳欲聋。
倒下又爬起,周而复始。
“掌……印。”
他手的力道一点点加重,温知窈难以呼吸。
第53章 有一点点喜欢她吗?,
她后悔刚刚进来了,明知他状态不对,她还敢进来。
温知窈不知道自己前一刻钟是不是真的自负到以为,她于他而言不同。
他不会伤害她。
或许今日会死在这,握住他手腕的手垂落,片刻后被人甩到地上。
“咳咳咳咳咳。”
捂住脖子,温知窈大口喘息,好半天才缓过来些。
男人居高临下的眸子猩红,她从地上撑起自己,快步跑出去,门在身后关上。
*
雨过天晴,一夜未眠,温知窈坐在床上发呆。
“娘娘,奴婢去抓药,遇到周大人,周大人不放心要来看看您,在外面等着了。”
昨夜看到娘娘冒着雨跑回来,浑身都湿透了,小荷就觉得发生什么事了。
回过神,温知窈点头,“让周大人进来吧。”
“微臣给娘娘请安。”
她脖颈间的红痕明显,周山的眉猛的皱紧,“娘娘是如何伤的,可是陛下对你做了什么,陛下掐你?!”
他情绪激动的明显,温知窈没力气去纠结到底为什么了,摇头,“多谢周大人关心,小荷怕我受了风寒,非要去抓药,我没事。”
“这怎么能没事,微臣这有药膏,娘娘抹一些。”
周山小心翼翼将药膏递过去,眼睛却没离开她的伤处,“微臣还带了糖,娘娘可要吃?”
温知窈刚要拒绝,一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人。
不知道裴恕听了多久,听到了多少,她下意识往上拉了拉被子,遮住自己大半个身子。
灵族男女间没有那么多避讳,更何况在医者面前,没有男女的区别。
更不会像京城里对于男女有别跟豺狼虎豹似的,什么八岁就不同桌。
八岁就是两个孩子,有什么好分男女的。
“让你四更来背书,只能坚持一日?”
他走进来,脸色还带着病中的苍白,扫了眼周山,坐到她对面的软榻上。
若非他包扎好的手,温知窈甚至会觉得昨夜什么都没发生过,是她自己幻梦了。
他是如何做到的。
周山故意慢吞的收拾东西,担心自己走后,这阉人会欺负她。
也正好给了温知窈一点思考的时间。
她没有生气,也不想闹小女儿家脾气。
没资格,何必让自己难堪。
她刚刚就在想,自己是不是该去找裴恕。
然后撒娇昨晚的事,埋怨,闹闹玩玩,就过去了。
总不能因为这事,放弃之前所有努力。
但平时和裴恕闹着玩的时候,他会顺着她,现在不一定。
她不敢去。
温知窈很想知道自己在他那,现在算是什么。
裴恕没有慈悲心,这点她上一世就清楚。
她都这么勾他了,出卖自己的一切,他无动于衷。
她做了那么多努力,两人间的关系也似乎特殊,但昨晚的事像一盆冰水,浇的她透心凉。
好像根本没意义,改变不了任何。
巨大的迷茫感裹挟,让温知窈踌躇了。
等到周山离开,她轻声开口,“掌印到底是不清醒的时候说的是真心话,还是现在?”
他能毫不怜惜的伤害她,半分没有对她手软。
哪怕有一丝丝感情,也不该舍得那样。
他永远不会喜欢她,永远不会帮助她,他只是享受着她给他无聊生活带来的乐子,仅此而已!
“掌印说错了,养狗还会有感情,掌印对我没有。”
屋里寂静,温知窈没敢看裴恕,盯着被褥上的花纹。
静默片刻后,他离开。
*
过了午后,外面天又暗下去。
温知窈揉揉酸疼的脖子,合上书,“外面下雨了?”
小荷点头,“嗯,奴婢常听老家人说春雨贵如油,是好雨。”
好雨吗?
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点,温知窈皱眉,“裴恕雨天会失控,你知道是为什么吗?”
“奴婢有一年见过,掌印会犯头痛,看上去很难受的样子。”
小荷说起心里都难受,她那次帮火房的婢女顶班。
本来高高兴兴要进去送晚膳,却透过窗子看到他伤害自己。
一刀刀划在手上,胳膊上,面无表情的像是刻意惩罚自己。
刀子在火苗中滚了又滚,烧的泛红,他一刀刀下去,连眼睛都未眨。
鲜血淋漓中,神色死寂而漠然。
她当时害怕,在外面哭着不知道该怎么办,王德让她下去。
“娘娘!”
小荷猛的跪下,“奴婢斗胆求您别生掌印的气,奴婢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。但掌印发病时连自己都伤,您昨夜能回来,说明……说明掌印还是对您好的。王公公说,掌印这是旧疾了,劝不得,也没法劝,过了雨夜就好了。”
咬唇,温知窈搅着手里的帕子,没说话。
过了雨夜他又会是那样的裴恕,矜贵,无欲,懒散又冷漠。
她不想错过能深入裴恕的机会。
哪怕一点点,她想让他对自己敞开心扉。
她做的本来就是与虎谋皮,刀口求生,何需惧怕这一次。
“行了,起来吧,拿把伞来。”
“是!